楊先生是京城人士，是國子監的先生。這位先生很有個性，除了考試那段時間，他一般都帶了學生在外游學，名為“讀萬卷書行萬裏路。”成績嘛，反正每次總有人榜上有名，名次有前有後。

不過楊先生這種方式不是所以學生都能接受，一種是埋頭苦讀的，怕出門耽擱了讀書的時間，一種是家裏沒錢的，雖然大部分的錢國子監出了，自己多少要出點，家裏沒錢就不敢跟著去了。當然還有怕吃苦的，出門在外不如在家方便不是！

跟著楊先生出門的多是官家子弟，人家不在意名次，跟著楊行生長見識去的。做官不是會讀書就行了的！

這些繼祖和趙師兄都不知道。趙師兄一心向學，繼祖就想聽故事了，反正這回他又不去考！

許夫子說了，楊先生家境很好，又走南闖北，好東西見識多了，備禮就按平常備就行了，心意到就行了。還有就是平時的功課要帶上，楊先生才知道兩人的水平好安排教學。

兩人懷著兩種心情去了楊府，兩人是走後門的，當然不好去國子監找人。

門房早得了消息，兩人來的時候，順利得進了門跟著小廝見著了人。

分賓主落坐，楊先生問：“許老弟可好？”

趙師兄起身回答：“夫子一切都好，夫子讓學生代他問先生好。一別多年未見，夫子也掛念先生。”

楊先生擺擺手讓趙師兄坐下：“勞他掛念了，回去了跟他說，我一切都好，不必掛念。”

趙師兄恭敬的應了。客套話說完，楊先生就讓兩人把平日的功課拿出來。繼祖和趙師兄又恭敬的遞上。

趁著楊先生看兩人功課的時候，繼祖對趙師兄眨了眨眼睛。楊先生意外的嚴肅啊！趙師兄偷偷做了個擦汗的動作！兩人對視苦笑！

楊先生看完了，放下，先看著趙師兄，趙師兄筆直坐著。

“趙軒，你的底子紮實，文章沒大錯也沒出彩的地方少了靈氣。唐繼祖你就差得多了，幾篇文章水平不一，可見平時不用功，不熟悉的題目就沒辦法了。你們兩個都要努力。”

“是。”趙師兄應了。

“先生，明年我不打算下場。”繼祖小聲說。

“不下場就不用功了嗎？你當科舉是臨時抱佛腳的嗎？那都是一日一日積累下來的。就你現在水平，明年確實不用下場丟人！”楊先生吧啦吧啦一通罵。繼祖嚇得站起來躬身而立，趙師兄也跟著站著。

媽呀，嚇死人了！

好不容易楊先生停下歇氣，繼祖趕緊說：“先生教訓的是，學生受教了，學生一定多加努力絕不懈怠！”

趙師兄也趕緊表態一定百分之百努力！

楊先生端起茶杯，沒水！繼祖狗腿的上前續上水雙手遞過去。

楊先生喝了水臉色好些了。

“我給你們留下作業，你們水平不一樣，題目也不一樣，可以相互討論還不能幫忙做，知道嗎？十日後帶了來，我給你們批。”

“是，先生。”兩人應了，又一再表態，楊先生揮手讓他們走了。

繼祖和趙師兄出門關上門，兩人肩膀同時塌下。媽呀，太兇了，以後怎麽辦啊？

繼祖和趙師兄走後，屏風後頭出來一中年婦人，輕拍楊先生的肩膀：“這麽兇幹什麽，看把孩子嚇的。”又拿起兩人忘了帶走的文章，看了看：“也沒有那麽差嘛。”

楊先生撇嘴，老子心情不好，找人撒氣不行啊！

繼祖和師兄開始水深火熱的日子了！繼祖更慘些，作業更多些，範圍還廣，趙師兄同情卻愛莫能助，他的作業只是繼祖比起少些，其實也不少，他也頭痛！

鄭成家的怕兩人身體抗不住，除了份例另花銀子從二房的小廚房做。又約束下人不可影響兩人。

繼祖開始了苦逼的讀書生活。

繼祖覺得讀的書不夠用了，還好邱大少爺的書房書多，別管人家看沒看，反正不少。繼祖一邊看書一邊跟師兄討論，領悟挺多的。不過要完成楊先生的作業還是有難度，繼祖在“質”和“量”中，選了“質”。

繼祖是這麽跟師兄說的：“就好比說吧，咱們做了一大桌難吃的給先生，先生肯定生氣啊。不如就專心做一兩份好的，雖說少了些，至少味道好吧。”

趙師兄翻了個白眼，想想，還是有些道理。

“那就聽你的。”

然後兩人各選了兩個比較有把握的題目反覆做。十日後，兩人把做好的文章仔細謄寫了，交換檢查沒問題了，以一種“風瀟瀟兮”的悲壯心情去了楊先生府上。

“這就是你們的作業？我記得我布置的，不止這些吧？”楊先生瞥了眼桌子上的幾張紙，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的說。

楊先生越是平靜，兩人越是害怕。繼祖和師兄對視一眼，趙師兄年長，上前拱手說：“不瞞先生，學生愚鈍，實在不能全部完成，只能擇了其中兩篇來做。請先生責罰！”

繼祖也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。

楊先生哼了兩聲，拿起兩人的文章慢慢看。繼祖心想，跟等著法官宣判也不過如此了！

楊先生仔細看完，還有點小聰明。

“雖說沒做完，不過看這兩篇，顯然是用心了的。哼，以你們的能力，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
繼祖和趙師兄松了口氣，賭對了！

楊先生拿了朱筆給兩人批改，邊改邊講。兩人認真聽著，有種茅舍頓開的感覺。楊先生果然是高人！

楊先生批完兩人的文章，又把沒做的題目拿出來給兩人講解方向。兩人聽著聽著，覺得腦子不夠用了，幹脆拿了紙筆記下來。楊先生諷了句“榆木腦袋”，兩人厚著臉皮當沒聽到。

“跟你們說了這麽多了，開竅了沒？這回就不給你布置新的了，回去把這幾篇完成就好！”

“是先生！”

如此四五回下來，兩人進步不少，或者是臉皮更厚了？反正面對楊先生沒有戰戰兢兢了。就是楊先生偶爾的嘲諷也能平靜咽下！

此時兩人在京城已住了四個多月，這天兩人又例行到楊府交作業。

楊先生的長隨接待兩人：“兩位少爺請稍等，老爺有客人。”說著帶人到偏廳坐下讓小丫頭上茶。

不大會兒楊先生送客出來。繼祖眼尖，看到此人的衣角走動間飄起，露出一絲黃色。

皇家的人？還以為楊先生就是普通的有大學問的先生，沒想到他還與皇家的人有來往。而且還是人家登門拜訪，不是傳了他去拜見。楊先生來頭不小嘛！跟楊先生讀了這麽久的書，都沒想著去打聽打聽楊先生的來歷！

此時楊先生送人回來了。楊先生給兩人批作業，不知是不是錯覺，繼祖覺得此次楊先生特別細致，諷刺的話也沒說。

楊先生講解完了，說：“你們跟我學了有四個月了吧？你們也開了竅剩下的就是多讀多練。我這裏也忙起來，你們就不用來了。許老弟也是有才的人，你們跟著他繼續讀就是了。”

繼祖和趙師兄趕緊應是，十分誠意的感謝楊先生的教誨！

楊先生又送了兩人幾本書：“這幾本是我讀過的，裏面有我的註解，你們拿去吧。”

兩人謝過楊先生。

繼祖：怕是和剛才那位皇家的人關吧？不曉得是哪位？還想打聽下楊先生的來歷，算了，人家不說我也不打聽了，難得糊塗！只怕楊先生的事情許夫子也不一定清楚，畢竟兩人多年未見了！這事也不要告訴姐夫的好。

出了楊府，趙師兄有些可惜，繼祖勸他：“姐夫，我們本來就不是國子監的學生，托許夫子的面子學了這麽久了，該滿足了！”

趙師兄想想也是：“說得也是。這幾個月進步不少，而且視野開闊了，比之前兩三年學得都好。”

繼祖笑著說：“這話可不能族長和許夫子面前說，不然他二位吃起醋來可麻煩了！”

族長當然不會吃醋，許夫子會吃醋？會吃醋就不會介紹二人來京城了！不過，回去得好好謝謝許夫子！

“走，我們去尋些好東西給族長夫子帶回去。”

“好嘞！”逛街啊！好久沒去過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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